忍了好几天,但是对于最近这个网络迷因,我有那么一点点小的看法不吐不快:
说实话,别的都好,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欢现在人用“孔乙己”去自比——
我认为不要去看“穿长衫”还是“穿短衣”来对人做划分,孔乙己和嘲笑孔乙己的“短衣帮”都是“站着喝着掺水的酒”的人,又有何不同呢?把“孔乙己”作为当代普罗大众的一个映像,其实是隔绝掉了相比孔乙己更加不堪的“短衣帮”的——
说白了孔乙己的投射面不够全面,不配当作劳苦大众的写照,归根结底又回去到了那种“书生造反”的“吊影自怜”的味道上了——这是对于投射现实以及实践展开没有任何帮助的。如果用难听一点的话来说,就是那种中层阶级里的最底层面临阶级滑落的哀鸣。如果再诛心一点,这种迷因透露出来的底色仍然是一种“没有自我主体性”的、向往着不知道来自何方但是却坚信其存在的“救世主”降临惩戒当前社会的投机主义色彩——
可是“救世主”是谁?为什么一边有人拿着这种还带着救世主色彩的“孔乙己文学”奉若圭臬,一边又面对现实的时候变得无比的市侩和麻木,认为“现实不可改变”,甚至会戏谑得用“你还能造反不成?”这样的话语去消解严肃?这相当禁不起推敲,因为一旦刨根问底了,就可以发现这一系列的东西,压根不能够代表普罗大众的利益,反而如果不加约束,是留有一种通往“底层互害”的口子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不讨喜,孔乙己文学刚开始流行还没特别火的时候,我乐见于其中的反叛精神,但是现在孔乙己文学大火了、想来“代表人民”了,那我就是要在这时候泼一盆冷水下去,要点出来“孔乙己文学”里和《孔乙己》本篇中根本性不同的要素,免得有人假借鲁迅的名篇去毁掉鲁迅留下来的那些精神遗产。
如果上述的演绎显得强词夺理,那么我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期同时出现的“祥子”这个意象,在我眼里其实是要远比孔乙己更能代表现阶段社会群体,所以我是很愤怒于这两个意象之间是“孔乙己”这个意象被博得了更多的关注的。这自然也包括愤怒于官方把“孔乙己”拿出来炒作而不是祥子——这就说明其实官方是有聪明的敌人的,知道孔乙己这个模因泛化之后对于劳苦大众释放出的混乱要远高于祥子。你试想一下如果官方炒作的是“祥子”而不是“孔乙己”,那得罪的何止是“失意的读书人”,那就是直接自己引爆更广大的阶级矛盾了。
在我眼中,“孔乙己”这个模因的底色已经决定了在行将展开的未来,将会成为一种新的“奉旨造反”,从利害关系上来说是越来越难成为能够真正代表普罗大众利益的一种形象和口号。所以我认为骂一骂就行了,如果整天沉浸在“孔乙己”这个模因的话语体系中,把对官方的反叛当作一种宗旨而不是一种手段的话,那只是一种“孤芳自赏的反叛性享乐”,是一种自渎和自戕,从本质上与“可怜主子的丫头”除了立场不同外没有任何思想内核上的差异。
任何东西都会走向其反面的,“孔乙己文学”在被官方点名的时候可以成为一种反叛精神的象征,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孔乙己文学”中的孔乙己在下一秒就会不自知地终会沦落为一个“宋江”,甚至是连宋江都不如的、短视而且狭隘的“‘白’衣秀士王伦”。